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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弘蛊惑东谈主的所在在于，一种贫穷的险些不受到外界价值扰动的自驱力，这种不以被不雅看为目的的输出，并相持自我检视、不向主流靠近的活法，让他在这个时间显得尤为额外。

作家 | 刘车仔

剪辑 | 陆一鸣

题图 | 受访者供图

"目前是第八代，第九代还在作念"，目下这个形式极简的白色塑胶盒子是李国弘平正的特雷门琴。他示范着，"盒子左边迂曲的线控制音量，右边的天线控制音高，即是通过控制东谈主体静电和磁场从而发出乐声。"

他右手在空气中一抓调试声息，外接的音响立马发出了怪兽般从低音到高音的一阵"呜咽声"。他运转演奏，随着他的两只手天真地拨动空气，仿佛在咱们看不见的所在有一些琴弦，德彪西的《蟾光》旋律流出，像是未知生物的默读。

李国弘在家里演奏特雷门琴。（图/作家摄）

其实李国弘少量乐理也不会。此前他从中国台湾来到上海，在一家告白公司作念创意总监，47岁的时候，他从6万元月薪的责任中下野，因为太枯燥了，他不想自我重叠。

本来李国弘辞职是想画漫画，收尾迷上了特雷门琴。下野的三四年时期，在这个上海小巷20平方米的出租屋里，李国弘的时期密度发生了质变。本来债台高筑的出租屋塞满了他的多样作品，在作念琴谬误，他还作念怪兽模子，自学宋代山水画的时候，他又画了一系列怪兽山水画。此外，他如故蒙面摔角手，因为早年在台湾，他玩业余的摔角比赛，出了一册叫作念《摔角王》图文书。

《摔角王》内页。（图/李国弘提供）

标签是如今酬酢媒体获取流量的划定，每个东谈主都要在垂直赛谈上不休强化某个标签身份，以让不雅众从以秒记时的在意力中快速识别。垂直标签，亦然我得以向全球评释一个东谈主到底是谁最通俗的样式，但在李国弘身上，我很难作念这样的总结。

李国弘蛊惑东谈主的所在在于，一种贫穷的险些不受到外界价值扰动的自驱力，"是否意思""还能不行发掘出问题"是他遴选作念某件事以致是工作内容遴选的起点。这种不以被不雅看为目的的输出，并相持自我检视、不向主流靠近的活法，让他在这个时间显得尤为额外。

辞掉月薪6万的责任

在高德舆图上检索"李国弘现居"，随着导航，就能准确来到李国弘所在的小巷。

在陕西北路和新闸路交叉口，窄小老旧的街谈两旁是有些岁首的低矮楼房，艺术感的新空间和时光停滞的破落小区互相嵌着。小巷口墙上有两块牌子，一块写着"静安区文物保护点"，一块写着"优秀艺术家李国弘现居"。

左边的那块牌子来自市政，右边的牌子则是李国弘我方作念的，2022年，他在淘宝上花20块定制了这块牌子，光明正地面安了上去。其间有居委会来计议，李国弘评释说用的是不伤害墙壁的纳米贴，让他们稳定，最终莫得东谈主拆掉它，于是李国弘就这样坚实地烙了印子在这座城市里。

李国弘现居。（图/作家摄）

在高德舆图上，真有东谈主打卡这个地点，有个东谈主说我方带着孩子citywalk至此，看了李国弘扮演的特雷门琴版块的初代奥特曼主题曲，孩子因此受到了感召。

李国弘下来接我，他身段秀颀，头发及肩，他放松地穿戴一条修身玄色牛仔裤和短袖T恤，但要是在街上和他擦肩而过，偶然也会因为他身上名满世界的角落感而多看一眼。

从小巷口走进去，窄小的楼梯堆满了从东谈主们屋子里溢出又不舍得丢掉的杂物。来到三楼，推开一扇还是颤颤巍巍的外门，即是李国弘的家，准确来说，应该是一间房间。

一张铺得整整王人王人的床、两个责任台、一个小的墙边柜、一张单东谈主沙发、几个纸箱子和填塞的后光，即是这个房间的全部了。难以假想这是一个东谈主居住了10年的所在。李国弘说我方的物欲很低，在莫得下野之前，这里基本是空的。自从运转我方作念特雷门琴，他运转买多样零件和器用，为了画东西，又买了许多纸张、画笔和装裱的东西。

20平方米的出租屋。（图/李国弘提供）

李国弘莫得厨房，也不会作念饭，每天吃的是外卖简餐，有一年诞辰的时候，他给我方点了三杯蜜雪冰城，连气儿喝完，在这些事情上，他很容易就合计炫耀。

牵记起上一份在告白公司的责任，李国弘合计并不糟心，以致还有点乱骂。在责任中，他不错保持个东谈主创作，耐久和解的品牌商继续为他的创意买单，下野之前，他的月薪是6万元，自后的生存破耗基本来自这时期责任的积攒。

但2021年5月，他心爱的日本漫画家三浦建太郎因病归天，在54岁的年龄留住了还未完成的作品。他预想我方还莫得弘扬的作品就合计"很羞涩"，他一忽儿意志到时期未几了。于是，那一年万圣节之后，李国弘下野了。

下野后，李国弘本来是准备画漫画的，收尾却迷上了特雷门琴。

特雷门琴演奏。（图/B站@摔角王李国弘）

1919年，苏联东谈主Léon Theremin发明了特雷门琴，道理是期骗手与天线构造的距离遐迩，改变其电容之大小，从而影响其泛动回路之泛动频率。由于音色特殊，许多早期电影的恐怖脑怒都是用它来营造的，目前全世界惟有几百个东谈主忽闪特雷门琴。在中国，据李国弘说，玩这个琴的东谈主都很罕见。

本来他仅仅想我方写程式，设计一个迷你控制器玩玩，雷同灯光控制和测距仪等，玩着玩着，他又突发奇想加了一些蜂鸣器试试感应和发声模式，接着他一忽儿预想了小时候在天然博物馆见过的特雷门琴，那种奇怪的发音和操作模式让他成年后一直记起。

最早DIY的合成器。（图/李国弘提供）

这即是李国弘平正特雷门琴的运转。着手它仅仅一个写好要津的败露模组，能发出一些奇怪的声息，但用了几次就面对解体。之后李国弘合计应该至少给它作念一个壳，但是想考作念外壳的时候，他又发现了好多需要变动的所在，比如加上一个电板和喇叭，是以干脆再行作念一台。随后他又看到了arduino的开源网站（一套对新手来说更容易上手的硬件开采平台），于是他决定我方用arduino来写特雷门琴的程式，从买的空缺电路板运转，我方焊合……好在李国弘发现什么配件都能在网上买到，而一些太贵不舍得用钱的小配件，他就开启DIY模式我方作念。

李国弘向我陈述了平正特雷门琴8个版块中的一些迭代经由，我听得稀里糊涂，只知谈这全都是个烧脑的事情。

多个版块的特雷门琴。（图/李国弘提供）

练琴经由也很难假想。因为莫得弦，手的位置莫得显豁的标志可参考，完全靠演奏者的嗅觉，操作起来有相当的难度。他需要先把曲子默背下来，靠听觉和手配合的样式找到稳妥的位置。他把平正特雷门琴和肃穆的经由上传到网上，不雅看的东谈主三三两两。

最运转，住在对面的女孩因为楼里总传来恐怖片的声息而感到惊讶。有一天在楼谈碰到，他邀请了女孩到家里看特雷门琴，才知谈女孩是弹贝斯的。

一段沪上邻里热枕就这样伸开，李国弘偶尔帮衬修贝斯、修电器、打虫子，而女孩平日投喂他一些平正食品。紧接着到了2022年，上海进入了封控期，无法外出的日子，他只好愈加千里心练琴，吃饭问题则全靠邻居了，贝斯女孩帮他加工居委会发来的萝卜土豆，让他撑过了那段时期。

在那之后，李国弘也莫得离开上海，他说这边献技、展览的和解机会多一些，他心爱这里日眉月异的快节律，尽管莫得收入的技术，这个20平米房间的房租一直在加价。

房间的窗户和特雷门琴。（图/李国弘提供）

在一切变得枯燥之前

也即是在那段欺压的时期，李国弘在作念琴上遭遇了瓶颈。要津写不出来，电子板烧坏了不知谈若干个。他就运转唾手画画、捏黏土放空。

但从小到大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是，奥特曼衣服底下是什么样的结构？于是他运转我方去假想并把奥特曼生物性的结构画出来，作念成了巨东谈主模子。

巨东谈主模子之一的制作经由。（图/李国弘提供）

比较起他发布的特雷门琴制作三三两两的播放量，平正奥特曼手办的视频却小小地火了，运转有越来越多东谈主催更，他预想了用特雷门琴演奏奥特曼模子出场的音乐，后果也寥落好。

很快，他就发现闲鱼上运转有东谈主用差未几的见解作念出雷同的造型售卖。一气之下他越来越弘扬，把设计中的奥特曼的生物剖解部分补充完，终末集会成了一册奇怪的作品，叫作念《巨东谈主剖解学 理想生物辩论读本》。

《巨东谈主剖解学》（图/李国弘提供）

他跟我提及了1966年在日本播出的初代奥特曼的故事。奥特曼本来不是一个东谈主类，他仅仅在追捕天外怪兽时来到了地球，在追捕心仪外撞死了一个科特队成员，出于内疚，奥特曼将我方的生命与这位东谈主类分享，之后便有了奥特曼对抗怪兽的故事。随着长大，李国弘运转想为什么会有这种设定，难谈仅仅为了戏剧突破吗？

我发现他作念什么事情都会有"问题意志"。在《巨东谈主剖解学》中，李国弘对奥特曼生物外形的探讨造成了对奥特曼设定背后集体意志的筹商。他说，这个电视剧播出的前一年，日本冲绳东谈主对好意思军的抗争达到热潮，配景是二战后好意思军堤防冲绳，而当好意思军犯下案子后，腹地的法律并莫得才略对他们履行制裁。

自后他才知谈奥特曼的作家本即是冲绳东谈主，他想，这种奥特曼附身在东谈主类身上的设定也许不是正好，而是某种集体意志。而况那时日本东谈主还处在核火器的忌惮中，处在一个随时会失控的情状，需要借助外部力量能力保护我方。说着说着，他一忽儿问我看不看奥特曼，我说我其实并不了解，他不好真谛地说，"啊，这个确切很宅，我即是个阿宅啦。"

李国弘B站留言。（图/B站截图）

那一系列怪兽的创作在B站"火"了一阵子，有了上万的播放量，还有东谈主不休催更。但李国弘合计连续作念下去有点重叠，"就像上班雷同"。"要是我千里迷流量一直画下去，其实一年两年我就不错坐收红利，但是我不要走这个道路。"是以他放下了怪兽模子，进入下一个从没战争过的限制——水墨画。

一统共这个词下昼，我听李国弘分享了他过往作念的那些看起来都不干系的事情，我发现，他就像在玩闯关游戏，当一些事情运滚动得莫得挑战性，也即是失去了"问题"之后，他便会离开寻找下一个限制。

最运转，李国弘在台湾实践大学读建筑设计，大学技术，除了参加设计比赛拿奖学金补贴生存费，他千里迷于游戏，游戏里有通不完的关，直到有一天他大彻大悟，合计这太豪侈时期了，最终他大学读了八年才毕业。

毕业后，李国弘移时地在告白公司上过班，那时由于设计需求太通俗了，又转而参加了那时还没什么东谈主在玩的交互设计，是以就下野运转辩论要津语法。

二十一生纪初，互联网海浪刚涌入中国，李国弘对新事物的兴味满满，他运转自学写要津作念网页互动，当作开脱工作者接到了不少票据，之后建树了责任室。阿谁时间的互联网页面就像一块白板，有许多探索的空间，李国弘说，那时我方不错决定接什么票据，"每次作念都比上一次更意思"。

我不禁预想了一些"敢于挑战清新事物的东谈主恒久不会被时间放手的"的新开脱主义鸡汤， 要是那时李国弘莫得废弃建筑行业遴选作念网页交互设计，走一条寻常的东谈主生升级之路，那他目前偶然会遭遇行业凋敝的中年危机。不外这想法很快显得好笑，他的主张并不是平凡意旨上的"告捷"。

那时候，他还参加了台湾地区的蒙面摔角比赛。他说这个畅通很暴力，危境性很高，有一又友参加比赛被打到颅内出血。这种极致的用体格感受世界的样式，被他认为是幸免东谈主生堕入风气最终变得麻痹的尝试。在阿谁阶段收场之后，2006年，他出书了一册图文书，详解了摔角的动作步伐，以一册书当作"了案"代表着他的阶段性与这种兴味告一段落。

台湾蒙面摔角比赛。（图/李国弘提供）

直到2012年傍边，他一忽儿有点腻了"开脱"生存，决定去找个班上上。下一份责任是在台湾奥好意思作念创意计议，那份责任继续了三年时期，当终末他与客户和解直爽的时候，他又合计是时候离开了。

2015年他从奥好意思下野休息了一段时期，在上海从事告白责任的一又友邀请他来帮衬，本来想过完年就回台湾，悄然无声李国弘就在上海待到了目前。

在上海的告白公司下野之前，他携带的团队一直负责乐高的案子。他说之是以会作念了好多年，是因为他某种进程上和乐高有一个共鸣，"不是跟东谈主家说积木很合算，是以来买，而是和用户探讨这个东西若何样会更好玩，在玩的经由中缔造一些可能性。"

下野之前，李国弘的职位是创意总监，待遇优渥。但他老是想起刚来上海的时候听一位告白大佬作念分享，他发现大佬PPT里的案例，居然是10年前的，对他来说，仅仅靠所谓经验来保管某个地位，最终停留在自我重叠，"那等于白活了"。

李国弘在台湾奥好意思时期的告白作品，用普通东谈主的心声反击房地产告白。（图/李根在拍摄）

优秀艺术家（自命的）

下野一年时期很快夙昔，李国弘有一个策展的一又友看过了他的水墨画，就提议他作念工作艺术家，能力保证一定的收入。他跟李国弘讲了艺术圈的运作步伐之后，李国弘有点傻眼了。

比如作念一个拍卖会的名次，要炫耀6个方针，雷同题材发展性、论文数、影响力、展览藏数之类的，然后一又友说拍卖售价还要看作品画幅的长乘以宽的比数。

他看了一又友展示的名次靠前的作品，"那些东西我看都超烂的，烂到经不起想考却不错一直重叠卖他的作品，通俗来说即是淘宝货了。要是这些东谈主叫艺术家，我确切不想当艺术家，要否则就造成野生艺术家好了。"

不外蜕变一想，他又合计野生艺术家太通俗了，"我要当优秀艺术家"。他运转回归下野一年，作念了一些不差的作品，但"好像东谈主生莫得因此而不同，当休息好了"。为了追到这一段时期作念的意思事情，他便决定开个打趣，作念个牌子自嘲一下，大标题"优秀艺术家"，副标题是"李国弘现居"，正文处，他先容了我方到底都作念了些什么。随后他在淘宝花了20元定制，并把它挂在了小巷门口的墙上。

紧接着2023年春节，他就带着特雷门琴回台湾过年了，机缘正好下，他被邀请上了吴宗宪的节目，和手碟演奏家一齐伴奏。那一次演得很烂，但这个机会让他运转想要严肃面对我方的演奏。于是他运转带着琴到台北、台中、台南街头"巡演"。街头是进修艺术的步伐，最运转献技他都垂危得要命，但现场复杂环境对演奏的考验以及路东谈主的好奇和参与，都让李国弘有了新的想考。

李国弘的一些献技。（图/B站@摔角王李国弘）

在回家那段时期，其实他瞻念望过要不要收场这个阶段，接下来就且归上班，"否则会没钱，会荼毒"。但过完年后回到上海，发现"阿谁牌子居然还在"，李国弘就合计，也许应该弘扬面对一下，不仅仅搞笑的优秀艺术家，而是确切优秀艺术家。

"我不晓得艺术家该若何，我就弘扬面对我方的作品，这些作品在这个社会的影响力，我不晓得是什么，然而有东谈主确切因为我的东西而受到启发，或者因为我的这个东西运转去弘扬面对音乐和绘图。"

回到上海之后，他运转更严肃对待我方的山水画系列作品，连续往前探索。在特雷门琴方面，也运转更多的直播，逐渐地有一些合奏的机会找上来，以致也有不少艺术家展览的相貌找到他，他在一又友圈抖擞地分享着一次次新的机会。

自后，有储藏家想储藏李国弘创作的怪兽山水画中的一个小龙虾怪兽作品，他决定领受外卖平台上"炭烤波士顿大龙虾"的价钱当作报价基础，策画画面上的小龙虾星东谈主数目得出售价来售出。

龙虾星东谈主画作。（图/李国弘提供）

这又是一次对艺术圈的小小嘲讽。他提及艺术圈的拍卖行为很不以为然，"靠一堆假的数字去勉强，然后骗藏家去买他们那些莫得价值的东西。"他补充说，"藏家其实也不是被骗了，他们也知谈没价值，然而它还是造成一个金融的货币。"

面对内心的怪兽

天然说要弘扬面对我方的作品，但是李国弘终末又作念了一册搞笑的册子，叫作念《水墨画初学者初学》，不外这搞笑亦然一种弘扬的反击。

一运转李国弘想学水墨画，他就从网上买来了一册初学书本，收尾看了半天发现这本书居然依模画样地从教羊毫如何摆放运转，他合计很搞笑，每个东谈主都不错有我方的步伐，为什么连持笔都有圭臬谜底？紧接着，书里运转系统性地拆解石头要若何画、树叶要若何点。很快，李国弘发现这种在气候上的辩论和对步伐的归纳拆解很无趣，径直忽略了山水画带给东谈主的审好意思直观，他运转我方买了一些宋代山水画的画册，放在以前，他总合计那些山水画都是老翁看的，是以根底莫得弘扬看过。

当弘扬不雅察多样宋代山水画作品的时候，李国弘却感受到无法言喻的心情，雷同《溪山行旅图》，会带给东谈主"一种烦懑的震荡以致带有一点忌惮和压迫"，这让他预想了也曾在日本古刹中体验到的幽暗玄密的脑怒。查贵寓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宋代那样的好意思学是径直影响了日本的禅宗，进而影响了日本生存好意思学。

怪兽行旅图之三。（图/李国弘提供）

李国弘被宋代东谈主对天然的清爽、敬畏和未知的探索感动，同期理预想了日本起先的怪兽题材作品也跟环保议题计议。在摹仿古画的时候，他一忽儿预想，"我不错假装古代东谈主去山间旅行，偶尔会遭遇怪兽"。因为山水画意思的部分是山水，因为那是东谈主们心情和假想的投射，是以李国弘把概述的心情替换成了怪兽。

一运转李国弘仅仅画太湖石，画了几个草稿之后，他合计好枯燥，飞速预想太湖石的奇怪形式"执行上是东谈主们假想它是什么，反馈的是东谈主们赏玩它的样式，是祈望的投射"。他的脑海里出现了脑波怪兽，那是一颗外星陨石，掉进湖里之后，经受了东谈主的祈望，就造成了怪兽，这其实是雷同的道理。

于是，李国弘的山水画中，总会恍然让东谈主看到小小的东谈主身处其中，而目下即是小巧玲珑般的怪兽，他将这一系列取名为"怪兽行旅图"。最运转，他用怪兽来说明山水，画着画着，他就运转用山水来说明怪兽。在他后期的怪兽山水画中，东谈主们必须仔细看能力发现，那些山水中醉中逐月的怪兽，其实是在东谈主们心中。

山水造成怪兽，怪兽又造成了山水。（图/李国弘提供）

怪兽行旅图一共画了26张，终末他集会起来，作念了一册《水墨画初学者初学-怪兽篇》，当作对那本枯燥的初学书的陈述。在这本册子的开头，他也戏仿了这个作家，从笔和墨水纸张若何挑选再讲到如何拿笔等操作。这些笔墨麇集了他这个初学者探索怪兽山水画的历程，越来越往我方内心更向往的标的走去。他说，"这种事情即是莫得圭臬谜底，若何欣慰若何画就好了。"

对阿谁枯燥的初学者初学书的讥讽。（图/李国弘提供）

肃穆特雷门琴亦然雷同，要凭借嗅觉去摸索音准，以致可能恒久都找不到。李国弘说，"在作念告白的时候，陈迹谜底是客户给的，他们要什么就作念什么，限制比较多。但是我要作念我方东西的时候，莫得圭臬谜底，我要是要骗我方骗新手，我不错作念假的，骗骗我方说我是群众，这即是谜底，然而弘扬在作念的时候一定是花很大的心力，不一定会有谜底，阿谁即是最难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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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伪善"忍无可忍，他向我展示了网上有东谈主说平正了一个特雷门琴，他仔细一看发现阿谁东谈主仅仅用一个木盒子套住了现成的琴，还有东谈主宣称在作念特雷门琴素质，收尾是假弹，动作和声息对不上。

东谈主不错继续地意思下去吗？

3月底，上海的天气转暖了，李国弘告诉我他准备在一又友家作念一场献技，但是很快东谈主数就跳动了局势的容纳极限，他决定给多出来的几个东谈主在苏州河操纵的公园献技一场。

但本日的声息后果很差，有时候声息飘到很远，有时候出不来声息，他说后头应该有什么信号台之类的搅扰。每每有途经的东谈主好奇地停驻来望望又走开。演了好几首之后，李国弘被团团围住，他向东谈主们评释这一切，并让他们都来试试。东谈主群中，还有一个女生是来上海旅游的，专程赶来看很稀缺的特雷门琴献技。

街头献技收场后。（图/作家摄）

其实从2021年万圣节辞职后，李国弘就上街去扮演过。那时候他还煞有介事地作念了海报，戴上了摔角手面具，给途经的东谈主伴奏一些奇怪的声息。第二年他又连续上街扮演，逐渐克服了在好多东谈主眼前扮演的忌惮之后，他运转心爱扮演时和环境以及路东谈主产生的互动。

空气中的湿度、温度，以及任何东谈主产生的电子流动，都会影响琴的声息。随着他的演奏熟练到不错自由控制声息，他合计我方在通过静电电荷的维度和世界疏通，感受曲子里的那种心情，"这是平常你不会感受到的维度"，用这样的样式跟世界产生互动，他说这是"理工男的终极摒弃"，就像《星际穿越》里讲的另一种维度的疏通。

我问他，那是不是假以时日就会对特雷门琴感到枯燥了？他说，其实他目前还莫得额外掌持它的演奏；此外平正的第八代版块还有好多污点，还不够齐全；接着他还要弘扬地学习乐理，进而我方给特雷门琴编曲。

作念特雷门琴的电路图。（图/李国弘提供）

我问他会不会有一些荼毒。他说荼毒有好多种，作念告白的时候，荼毒是想要作念我方的作品的荼毒，目前的荼毒则是钱快花完的荼毒，但是这种荼毒还莫得严重到无法创作。

李国弘当下最荼毒的事情，是合计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能创作的时期越来越少了。

不久前，他带着特雷门琴参加了一个电影拍摄，近一年来，还有不少展出和扮演找上来。他说最让他欣慰的不是酬酢媒体有若干东谈主关爱——毕竟"好多是看吵杂的"——而是有东谈主因为他的作品而确切去相持我方爱好的事情，以及得到真确懂得的东谈主的认同。前年年底，他带着怪兽山水画去参加亚洲艺术展览会，有个日本艺术家很好奇，和他弘扬地交流起来。"没预想不错被这样严肃地看待"。

他说，"我好奇这几年的创作会把我方带到什么所在，可能会造成传闻故事，可能什么也莫得发生，那就乖乖且归上班吧。"

校对：碰见；运营：鹿子芮；排版：张晟钰日本女优在线